“喂,这里是神谷家。”
“......是岭吗?”
“爸爸?是我哦。”
“嗯......今天会晚些回家,和静说一声不用等我了,吃完晚饭就先睡吧......啊,文件放这就好,对了,帮我把静雄那小子叫来,他企划案拖得太久了......总之,爸爸这儿很忙,我先挂了。”
“辛苦了爸爸,我会转告妈妈的。”
.
餐桌对面的静,正坐着鼓起脸颊,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我开动了。”
岭双手合十,从餐桌上拿起碗筷。今天的晚餐异常丰富,饭菜的香味和浓汤的醇厚气味交织混合,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真是的,弦也就算了,为什么小逝宵也来不了啊......”
静的抱怨开始了,而且还是沉默许久后的爆发。岭不断地往口中扒饭,这场景他几乎已经习惯,最近一段时间弦也经常加班,一家三口能够聚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寥寥可数,静积攒的怨气只有在餐桌上才有机会发泄。何况今天还是逝宵的生日。
“我说岭,你真的有认真邀请小逝宵了吗?”这次的枪口对准岭,他不禁在心中喊冤,但见静那极其严肃的摸样,却又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更努力地争取下。
“该不会是岭恶劣的态度惹得小逝宵不高兴了吧?”
“哪有啊!倒是那家伙一整天都摆出一副扑克脸,我开口都很艰难好不好。”
“啊——那一定是岭乱说话的缘故,你绝对是惹小逝宵不高兴了!”这口气就像小学生突然发现关系不好的同桌手肘越过课桌上刚画的三八线一样。岭不小心想起小学二年级时期那个超级烦人的邻座,每当自己刚趴下还没睡着时,对方就一副发现新大陆般的表情,食指对着他的鼻子站起身打小报告,“啊——神谷同学又要睡觉了!”......这样。
一回想起这事来他就心烦气躁,仿佛当年的那个双马尾此刻便站在他面前。好在那家伙在三年级的上学期转学离开了,听说是因为父母工作上的原因搬到了另一个城市。岭只依稀记得对方临走之前曾和自己有过约定,虽然记不清了,但他猜想那一定是无关紧要的事,因为重要的事他绝对不会忘记,这点,岭还是对自己相当有自信的。而且那女孩他也只记得姓氏了......
“好像叫......远山......?”
岭喃喃自语,手中的碗筷不知不觉地搁置下来。
“诶?你说什么?太小声的道歉妈妈可是听不见的哦。”
静面色仍有不悦,不过见她等待岭诚实认错的摸样来看,只怕怨气早已消散大半。看来在岭出神的那段时间里,静也抱怨的差不多了。
“是是是,我有在认真悔过,对不起没有诚心地邀请五更是我的错。”岭尽量地表现出悔不当初的表情,对静的小孩子脾性他也算是深有体会,若在这里稍微夹杂着抗拒的语气,恐怕对方一段时间无处发泄的幽怨会一口气全部被引爆,后果严重可想而知。
果不其然,静紧皱双眉的表情略有缓和,她“嗯、嗯”地点着头,看样子相当满意儿子诚实认错的态度,不过随后又说:“还要向小逝宵好好道歉。”
岭只得点头保证。
“那好,既然岭都承认错误了,我就大发慈悲地不予追究好了。”
见静恢复了以往的表情,岭不禁暗暗松了口气。然后,他手指着摆在餐桌正中央的蛋糕问道:“这个怎么办?”
烛光在圆形的蛋糕边缘摇曳,岭数了下,刚好十二支。
“说的也是呢,”静苦恼地用手扶住额头,“原本计划把小逝宵的生日和小学毕业放在一起庆祝的,却没料到主角会来不了......”
喂喂,不是还有我吗?你的儿子也是今天毕业哦。岭突然为遭受轻视的自己感到一阵悲凉。于是他开口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毕竟生日还是和自己家人一同庆祝更有意义些。”
“诶——”静干脆鼓起腮帮子,闷声道:”可是,小逝宵和她父母关系根本就不好,一起庆祝也不会觉得开心嘛!“
岭心中一惊。记忆中五更从不会主动谈起她父母的事,偶尔被同学问起也是微笑敷衍,不正面回答。那样子与其说是与父母关系不好,倒不若说是在回避着什么。这不是和从前的我一样吗,他想。班级召开的家长会上,五更会和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坐在一起,向老师介绍时才知道那是她的远方表叔,再清楚的情况就无从知晓了。只是,那名中年男子在家长会期间一直保持着端正严谨的坐姿,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与周遭极不协调的气息。总之,岭没有多想。
而此刻,他抑制住心中些许的好奇,觉得自己还是别多问的好,但见静一副仿佛知道什么内幕一样的表情,那被抑制的好奇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挣脱控制,将他狠狠踩在脚下。
“你怎么知道她们一家人感情不好?”他小心翼翼地发问。
“我猜的。”
一瞬间,岭感觉到体内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碎掉了,像被棒球棍猛敲的玻璃板那样,“哗啦——”地一口气支离破碎。
他心想,好吧,抱有莫名期待的自己真是个笨蛋,就算是过惯了平静普通的日常,也别做这种无聊透顶的幻想啊。什么“不协调的气息”啊,合理的解释是那位远方表叔对于家长会的氛围相当不适应而下意识的紧张表现。至于五更的父母,倒找不出合情的解释,......嘛,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说,你该不会仅仅因为五更刻意避开谈及父母的话题便擅自得出家庭不和的结论吧?”
“......不可以吗?”
“这不明摆着的么?还有,别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
该说是自作聪明还是什么呢?反正,女人的推理能力真是不能小瞧啊......静她不会已经在邻里间散布这种传闻了吧?
对话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继续,任其发展下去迟早会变成围绕五更同学展开的研讨会(不,说不定已经是了)。岭尝试将话题引向正轨。
“所以呢?蛋糕该怎么办?”
“啊?......啊,对,蛋糕!蛋糕呢......嗯......”
“这样放着也不是办法,”静提议道,“由岭和我消灭掉好了1”
面前的蛋糕光是奶油就足够填满三个成年男性的肚子。
“不,就我们两人......再怎么说也太勉强了......”
“放心啦,船到桥头自然直。”
真是无所畏惧的发言啊。岭唉声叹气。
然后,当天的蛋糕剩下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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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岭躺在床上,单薄的被子只有一角盖住肚子。屋内实在沉闷,尽管已经洗了澡,身体表面还是附着一层粘稠汗液。他起身将窗户打开,有稀薄的水雾涌进,只是“啪啪啪啪”打在窗沿上的雨点声稍显嘈杂。过了一会儿,他关上窗户,将纷纷扰扰的雨隔离在外,重新躺回床上。
那天晚上,男孩做了个梦。
有人“咚咚咚”敲门,一刻不停地。
开门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站在门前。外面倾盆大雨。
男孩衣衫尽湿,发梢坠下滚烫的雨滴。
“晚上好。”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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